读完老舍的《骆驼祥子》,我彻底变成了他的粉丝。首先老舍的文笔很好,很幽默很接地气,很像北京老大爷在家门口坐在马扎上跟邻居谈家常,比如说高妈劝祥子不要为了面子辞工:

“ 当初,有我老头子活着的日子,我也是常辞工……年轻气儿粗,一句话不投缘,散!卖力气挣钱,不是奴才:你有你的臭钱,我泥人也有个土性儿;老太太有个伺候不着!……像你这么老实巴焦的,安安顿顿的在这儿混些日子,总比满天打油飞去强。……”

作为一个北方人,读到“散”的时候我感觉特别亲切,很能感受到从小到大周围人那种惯有的大大咧咧的说话语气。老舍的笔触有很细腻,他在描写北京的春天的时候这么写到:

天这么一热,似乎把故都的春梦唤醒,到处可以游玩,人人想起点事作,温度催着花草果木与人间享乐一齐往上增长。南北海里的绿柳信蒲,招引来吹着口琴的少年……公园里的牡丹芍药,邀来骚人雅士,缓步徘徊,摇着名贵的纸扇;走乏了,便在红墙前,绿松下,饮几杯足以引起闲愁的清茶,偷眼看着来往的大家闺秀与南北名花……

也是因为文笔如此幽默和细腻,老舍笔下的祥子的遭遇也就显得更加悲惨。祥子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无父无母无田产,便从乡下来到北平讨生活。打了几份零工后发现拉车比较能存到钱 …

一直都痴迷于两个话题:时间与意识。对时间的痴迷来源于对量子力学和时空论的喜爱,对意识的痴迷来源于对哲学的探索。《直到时间的尽头》的作者跟我一样,厚厚一本书全在探索时间和意识的何去何从。作者布莱恩 格林博士是哥伦比亚大学理论物理中心主任,主要研究方向是超弦物理,所以这本书的内容从物理学的角度来说相当可信。在人的意识方面的讨论,我认为作者的逻辑不够严密,或者他就是一个典型的物质本身存在论的旧唯物主义者。一个突出的例子是:

思维终结之后很久,虽然不再有会思考的存在者留意,物理学定律还是会一如既往地发挥着它们的作用:将现实的展现勾画出来。

这句引文是作者认为在很久之后,当思维者都灭绝的未来里,物理学定律依然在发挥作用。它其实反映了作者在逻辑上是是预先假设了一个自在世界,人类只是探索者,也就是真理是自在的。但是我认为现实和物理学这两个概念是能够抽象化思考的人类所创造,而且我们也很难想象假如我们无法思考,现实会是什么样子,是否遵循相同的物理定律。到底自在的真理是否存在,是否能脱离人的观察本身去起作用,我们终究不会得知,所以这句话其实是一个伪命题。

然而这本书在科普物理学的方面而言,是很值得我反刍总结一番。它跟很多讲时空论的书籍一样,都从两个重要的物理学基础入手:热力学第二定律和量子物理概率论。热力学第二定律的重要性在于它揭示出我们的现实宇宙只允许熵增,量子物理揭示出我们的宇宙状态只是一种可能性之一,而在宏大的宇宙尺度下,只要时间够长,什么奇怪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我们先从世界只允许熵增说起。

什么是熵?简单来说就是状态的无序程度。一个鸡蛋掉到地上摔碎了,从一个有形状的有序状态变成一个摊在地板的垃圾状态,这就是熵增的过程,因为组成鸡蛋的分子在摔碎后的状态更无序 …

占星术果然有它神奇的地方。星盘说从今年开始,到接下来的十年,我走十年火星运,果然今年关注的事情开始带上些战斗色彩,比如说抄诵孙子兵法,听中央七台的海岛战争启示录,细致研究三国。对三国的研究除了重读《三国演义》之外,还反复翻阅《资治通鉴》的相关篇章,逐句体会黎东方先生的《细说三国》,有时候还拿《中国地图册》去理解各方势力分布。渐渐地,《三国演义》描写的各方英雄的传奇色彩褪去了,他们性格中的复杂性和矛盾性涌现出来;这虽拉进了我与这些英雄之间的距离,但更能感受他们的非凡。

一直想写一下曹操。《三国演义》对他的描写有些刻意贬低,直到最近读到《资治通鉴》和《细读三国》后才被刷正三观。三国演义里的曹操在指挥打仗上各种被人碾压,在荥阳被董卓打得亏了曹洪的马才捡回一条命,打张绣时丢了一个儿子,赤壁之战撤退时被追兵吓得肝胆俱裂,打马超时只得割须断袍才能逃脱;但是实际情况中完全不是这么回事。曹操智勇双全,他带五千人去打董卓,这五千人大多是家臣和刚买的兵,而董卓那边有三万西凉铁骑,指挥的将领是徐荣、吕布等虎将,曹操怎么能打得过?潼关之战中,不是马超打得曹操屁滚尿流,而是曹操以弱胜强,一举收拾了关中豪强 …

这是俄罗斯作家德·梅列日科夫斯基所著的一本传记小说,它主要讲述的是文艺复兴时期伟大的艺术家、科学家达·芬奇的故事。这本书与其说是达·芬奇一个人的传记,不如说是一个时代的浮生绘:作者花大量笔墨去描写当时的社会现实,自然地也牵扯到了很多著名的历史人物:波吉亚家族、米开朗琪罗、马基雅维利;它与其说是一本叙事长篇,不如说是作者借达·芬奇的眼睛探求宗教信仰和科学研究的根源。这个时代充斥着思想的迷惑和狂乱,书中人物故事真假参半,这本书倒有些魔幻现实主义色彩。

网上说这本书是作者反基督三部曲的一部,我读下来并没有觉得作者在宣扬一种纯粹的反基督的理念,相反的,他试图把基督的正邪两面糅合在一起。书中一个主要人物叫乔万尼,他追随达·芬奇学习画画,是个虔诚的基督教徒,他投奔达·芬奇的目的是想用最高超的绘画技术把自己对基督的爱表达出来。很不幸的是,他在经历了一些事情之后,包括亲眼目睹罗马教廷以宗教为名而迫害民众,追随的主教萨沃纳罗拉一方面很狂热地破坏各种艺术名作,一方面又沦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被处以绞刑,他的原初信仰动摇了,似乎世间没有了纯粹的善良,他心中的基督也与反基督结合在了一起,成了人:“基督和反基督很相像——一模一样。反基督的面容以基督的面容出现,基督的面容以反基督的面容出现。”, “‘我派出我的天使,他将给我铺路,你们所期待着的我的主突然走进庙里,还有你们所希望见到的约言天使。你们看,他走来了’——但这不是天使,不是精灵 …

几年前读过马基雅维利的《君主论》,小册子不厚,很快就翻阅完了。当时最大的感触是作者很暗黑,看起来懂权谋,他在书中列出很多tips,比如君主如何操控利用人性的弱点操纵下属,在给予恩惠要一点一点来,但惩罚的时候要一击到底,不要给对方有任何反抗抱负的想法;君主在公开场合尽量表现出爱民如子和仁慈宽厚的样子,惩罚人的事应让其他人去干,最后还可嫁祸于人;君主平常应当不露声色,对凡事装作懵懂无知,避免让下属了解自己,但对下属要了如指掌等等。这本书被宣传说是全球知名企业的CEO必备读物,但有人也说马基雅维利的这些权谋在聪明的中国人面前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战国时期的法家就把这些思想全都囊括在他们的著作之内,不仅帮助秦国一统六国,还把这些思想都渗透到了中国人的基因:《红楼梦》里面的凤姐可就把用人整人哄人骗人的手段用的炉火纯青,丝毫不比马基雅维利逊色。

最近对这本书有了新的感悟,是受了清华大学彭刚教授公开课的启发。这个公开课的主题是西方文化名著导读,里面介绍了十来本影响西方思想最深远的名著,其中就包括了马基雅维利的《君主论》。我再一次体会了什么叫做“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我在第一次读的时候小本本里记的都是些权谋之术,或许潜意识里只是想学习这些招数;而彭教授更多是引导我们如何在道德和人性的角度去审视马基雅维利的思想。单从道德的角度出发,马基雅维利的思想是很卑鄙的,他宣扬君主可以为了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姑且不论为了维护正义而不择手段,这种做法是否是道德的,马基雅维利的思想似乎只是把政治当做一种科学来谈。他的思想包含了对人性的基本假设,这一点跟法家很类似:人性侧重于性恶论,将国家建立在人性和人的行为的基础上,追求权力和财富是人最基本的欲望。有了这样的假设 …

最近继续沉迷于历史,每天都翻看几段资治通鉴,还时不时听听网上的历史公开课。最近在听清华大学张国刚的《中西文化关系史》,前面几节课张教授梳理了一下西方历史的起源,帮助我对西方最初期历史有更全局的把握。趁着下雪的周末,给自己倒上一杯红酒,在温暖的书房里,尝试对这几千年的历史做个复习式总结,也算是煮酒论古今吧。

以前就接触过一个名词,轴心时代的文明。这是由德国哲学家卡尔·雅士培提出的哲学发展理论,意指西元前八百年至前两百年之间,在这段时期中,世上主要宗教背后的哲学都同时发展起来,比如说在中国产生了诸子百家,在印度出现了释迦摩尼,继而发展了一整套佛学理论,在希腊出现了以苏格拉底、亚里士多德等代表的西方哲人。这个时代也标志着人类文明开始加速发展。而在此之前,在整个亚欧大陆上文字记载颇少,考古学家只能从一些遗迹和神话中推测人类社会早期的状况,但也都是些零落分布的种族和文明。但是轴心时代的加速发展必有其早期铺垫,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种群的迁徙。令人惊异的是这种迁徙竟是大规模的,其影响范围横跨欧亚大陆。

最早的人类文明出现在公元前4000年前,分布在图中颜色最深的区域:两河流域和尼罗河流域。两河流域是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中间的美索不达米亚平原,其实最早那边有四条河,两条已经干涸。很多学者认为《圣经 创世纪》里记载的伊甸园指的就是两河流域。这里最早出现的种群是古苏美尔人。

苏美尔人在公元前6千年就来到波斯湾口并定居下来,在接下来漫长的四千年里发展出比较丰富的文明:水利灌溉技术、青铜冶炼技术,宗教神话和楔形文字。他们为了应付两河流域经常泛滥的地况 …

周日早上惯常上了Nat的举铁课,在最后拉伸的时候,Nat说:Now we have 3 months left until the year end, think about what you can do to keep the consistency(离年底只剩三个月了,大家想想,该怎么做可以保持一贯性,不仅仅在健身上,而且在工作和生活的方方面面)。 这句话对我的触动很深。保持一贯性谈何容易!它首先要求牢记自己原来的目标,再者清楚现在的阶段,还得知道接下来的方向。最近赋闲在家,无所事事,有时候一刷手机就几个小时过去了,简直在虚度年华;会经常胡思乱想,天马行空,精神内耗;甚至还有些沉迷于华服美食的奢侈之气。怪不得大家都说人需要有一份工作,否则精神不会独立,人也会很焦躁。再想想司马光在王安石当权之时被逐出朝廷,同样也是赋闲在家,但他能够做到“臣既无他事,得以研精极虑,穷竭所有 …